晚上八點,他疲倦的闔上電腦,起身穿上外套,轉頭才發現辦公室已經空無一人,收拾好後熄燈鎖門,他站在電梯前邊等邊想晚餐吃什麼好,人在異鄉,吃什麼都不是滋味。打開樓下大門,吹進來的那陣冷風真能剮人,摸出手機一看,體感零下-16度。他整了整領子,想讓脖子縮的更裡面些,然後深吸了一口氣,踏出大門。
他一個人揹著手提電腦穿過熙來攘往的街道,那是條通往這區一家百貨的主要道路,大部分的生活機能都在那棟百貨裡了,甚至也可以住在百貨旁邊的大樓,早有許多投資客瓜分了這一區的單位,再轉出租給短期的房客,不過這次他圖個安靜,住的離這遠了些,還得走上一段路才能回宿舍。
他放棄關於晚餐的掙扎,反正有吃就好,把眼前那盤水餃機械式的掃空,忘了質疑為什麼內餡和故鄉大不相同,起身打算去麵包區順手帶點麵包當隔天早餐。麵包種類不少,但和故鄉一樣的卻不多,正當他對特價吐司與肉鬆麵包難以抉擇時,玻璃櫃裡灑滿糖粉的皮利卡完全引起了他細胞對甜食的渴望,再不猶豫,隨手抓了吐司再拿了一個皮利卡,打算回宿舍珍惜著吃。
因為手中的皮利卡,今天排隊結帳也不像過去那麼令人煩躁。逆著大風回到宿舍樓下,他按下電梯按鈕等著,還是不自覺的皺起了眉,他不喜歡這台電梯。電梯開門,走進,明顯感覺到自己有點緊繃,他不喜歡電梯的鋼纜嗄嗄作響,還會輕微的左右搖晃,好似如果給鋼纜一個特寫就會看到它正在繃裂,還有電梯裡的氣味,外送的飯菜應該要是香的,但在電梯裡殘留的卻總是油膩,混著煙味,還有好像管線裡面外洩而流出的臭味,今天還多了狗尿,他確定地上那攤液體微黃,肯定是住戶牽寵物進出時留下的,角落還有幾個唾沫星子,他抬頭望向電梯面板,希望快點到11樓。
出了電梯之後還要面對深黑的甬道,大概是為了省電,走廊上的燈是感應而沒有開關,走一盞亮一盞,盡頭是漆黑的;走一盞,滅一盞,來路也是漆黑的。拿出鑰匙,在微光中插入鎖孔,啪搭,終於回到宿舍。
他趕忙放下手提電腦,開機嘗試連上任何一個VPN,若連不上,他就不曉得今天故鄉發生了什麼事,也連絡不到任何一個在故鄉的親友。他把髒衣服褪下,打算先去洗澡,或許是想洗掉電梯裡的汙穢。
在頭髮吹乾前終於看到重新連接不再跳出後,連上了,一天疲勞暫時卸下,他開心地拆開皮利卡狠咬一口,愣了半响,然後哈哈大笑。
幹,怎麼會有這麼難吃的皮利卡啊。